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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席影人:主演任賢齊、導演歐文傑、監製游乃海

 

請三位聊聊拍攝這部影片的感想。

任賢齊:這部電影講述的是九零年代香港三個赫赫有名的大賊,我們在台灣好像也聽說過類似的新聞事件,我那一段的原型是葉繼歡,他最有名的就是他被拍到在打劫的時候,手上拿著AK衝鋒槍到處掃射,把一整條街的金鋪全部搶完,所以他在香港市民的印象中是很囂張、冷酷跟霸氣的,導演找我的時候我說"你確定要我演這個嗎?",導演跟我說我們不是拍紀錄片,我們只是取大家對他的印象還有他的性格,後面還安排了我去走私,打劫對他來說投資報酬率太低了,因為可能會傷了兄弟或是被黑吃黑,所以他改去走私,但是他原來的威風跟霸道,在走私的過程中卻是相反,以前都是人家拍他馬屁,後來他為了做好走私生意,必須向別人鞠躬哈腰、逢迎馬屁,導演用這樣的反差讓這個人心中的憤怒不斷地累積,最後爆發出來。樹大招風的原文片名《Trivisa》其實不是英文,是梵文"貪、嗔、痴"的意思,代表三個人的念頭,在拍攝過程當中,我跟導演說我以前讀書的時候樣子很兇,尤其是我短頭髮的時候,導演就接受我把頭髮剃掉、留鬍子,導演覺得我可以放棄歌手去當一個演員,所以他對我蠻有信心的。

請導演聊聊當初如何相中任賢齊演出這個角色?

歐文傑:其實我在看到《明天記得愛上我》之前,還在寫劇本的時候,早就已經想到任賢齊會是個很好的選擇,第一因為他是個台灣的演員,他有當過兵的背景,第二他的廣東話不太純正,這很符合角色原型葉繼歡,因為他本身也不是講純正廣東話的人,所以不適合找純香港演員飾演,第三杜琪峰的電影《大事件》裡面,任賢齊也演了一個很凶悍的角色,所以我覺得他可以勝任這個賊王的角色。

任賢齊:跟大家解釋一下,其實葉繼歡對香港人來說是"省港齊名",當年有很多人偷渡到香港犯案,完了以後又偷渡回去,所以他們的廣東話帶著濃濃的家鄉音,因為葉繼歡是海陸風人,他講的廣東話比較接近潮州、汕頭那一帶的廣東話,所以我是因為廣東話不標準才演到這個角色。

游監製本身是編劇,這次監製三位導演的影片過程有沒有很艱辛?

游乃海:這個計畫一開始是杜琪峰導演希望去培育香港的新導演,所以在香港新浪潮短片的得獎者中選了這三位導演,杜琪峰先生就把這些主題跟故事交給我去執行,我跟這些導演光劇本就弄了三年多,花了一年半在拍攝跟後製,所以我非常感受到任賢齊的"嗔"。

任賢齊:很多人問我說這樣到底值不值得,但對我來說,我是真的很想要拍好電影,所以我去努力追求一些好的電影,尤其杜導的電影我好像沒拿過片酬,我只希望有機會可以學習,能夠拍到人家覺得我們很認真拍好的電影,這樣就值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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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段故事是一個導演拍一段,請問要怎麼銜接起來、風格如何統一?

游乃海:一開始的時候就很明確是關於三個人的故事,所以就決定了三個人物都交給導演去做,也沒有必須要統一的風格,都交給三個導演自己去商量,我就是在想怎麼樣讓這三個角色在故事中穿插,是真的拍完之後就交給剪接去作串合,所以剪接本身的功勞非常大。

這三個人物都有足夠的戲劇性可以拍成長片,是什麼原因下想把這三個故事串成一個長片?另外就是片名的由來我覺得非常有趣,這個發想是怎麼產生的?

游乃海:電影裡面小齊(任賢齊)跟小春(陳小春)的角色原型已經被拍過很多次了,所以假如沒有新的角度的話也沒什麼意思,而且《樹大招風》並不是想要拍人物傳記,而是三個人的故事,在九七之前的年代說出一個人性的故事。

其實這個故事的概念是來自於杜琪峰先生,因為當時香港有一個傳聞說戲裡面陳小春眼的角色曾經找過任賢齊演的角色去做合作,於是杜琪峰先生就想說,假如這三個賊王一起合作的話,他們會產生什麼改變呢?他們的人生路會有甚麼改變的方向?
片名裡面《樹大招風》的風就是指"風聲"。

請問導演跟小齊(任賢齊)你們拍攝的時候印象最深刻的是哪一場戲?

任賢齊:其實很多戲都蠻有感覺的,而且我進入角色之後,都覺得蠻有電影上那種可以發揮的衝突性,然後印象最深刻比較慘的是,我的貨被小鬼搶走之後,我一直追著車那個,我跑到快吐了,我想說導演是在幹嘛,一直整我,跑了兩天,而且穿著皮鞋很難跑,跑完之後我真的覺得我兩隻腳都快要"鐵腿"了,我想說這場戲幹嘛拍這麼辛苦,其實畫面上短短幾秒鐘而已,導演後來說"我就是要你很累",我就說"我每天都很累";那時我們還有很多其他的工作,因為我們又是最後一組拍的,大家都在將就時間,然後我很多夜戲,幾乎都在半夜的時候拍,還要去演唱會、製作專輯,蠻飄來飄去的。

歐文傑:我最深刻的是船上那一場,因為我是不管吃了什麼藥都一定會吐的那種,那天從早上就在船上飄飄搖搖,而且還要同時拍完任賢齊有頭髮跟沒頭髮的戲,還好可以停在一個漁船旁邊,在那邊也拍了蠻多場戲,所以真的拍到快吐了。

任賢齊:而且那天風浪很大又很冷,尤其是走私的船經過我們的時候,浪濤得很厲害,我也聽不到他喊卡,就一直在那邊不知道幹嘛,拍著拍著真的有巡邏船來了,看著我們拿著槍,還好我們有申請,不然真的要槍戰了。

歐文傑:拍攝的當時是十二月中,我也覺得演員們很辛苦,因為導演可以穿厚衣,但演員們真的是脫很多,那天大概是清晨五六點就開始,我看到演員們這麼冷,我自己也感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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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問小齊哥,最後一幕警察罵葉國歡"大陸仔"的時候為什麼他會那麼生氣,以至於他去殺警察?

任賢齊:剛才我說Trivisa代表"貪嗔癡"三種人的念頭,他有一股怨氣在裡頭,他不要再被使來使去了,所以當他決定要拿回自己的槍,拿回自己的尊嚴的時候,他一上岸在盤查的過程當中,包括他的小弟他都覺得要背叛他了,所以他心中那團火一直在燃燒,到最後警察要離開的時候就隨口講了幾句"沒事,大陸仔",比較有點戲謔的語氣,他最後一句話事就是"我是葉國歡",然後就有開槍的念頭,所以他其實一直在堆積他的火氣跟憤怒,其實我們剪掉很多,在賄賂官員的過程中還有更狠的,最後翻臉的導演覺得太長就把他剪掉了。

"貪"大概就是小春的那個角色,他一路都想要"大",有人說小春這樣好誇張,但是他的原型張子強就是這樣,他穿的衣服都是很鮮黃的,他的那個手勢是他被警察抓去刑求逼供,問不出個所以然,被釋放後還告警察,賠了他一筆錢,他贏的時候的手勢,一點都不誇張,然後天天唱卡拉OK,天天在談判,都是真實發生在香港的社會事件,所以他的貪念就是"我要幹一票更大的",每個人的念頭都驅使他往極端的方向去前進,包括"癡"就是家棟要去打劫,他策畫了很久準備去搶一個金庫,但回頭一看到香港的馬會獎金是幾億,然後整個人的慾望就陷到一個不可收拾的地步。

《樹大招風》也是因為我們三個賊王的名聲赫赫、很響亮,很多人甚至藉著我的名號去打劫,很多影射到人生,所以導演在拍我這段的時候,我想說如果今天換成我本來是個有錢人,很多人都要巴結我,有一天我落難了、我沒有錢了,我反而要去做這些事情,他的心態會是怎麼樣?就跟葉國歡這個角色一樣,他要要回他的尊嚴,不管用什麼手段,所以走上了不歸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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