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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一:城市影展

 

一個以城市為名的影展,要強調的不是「城市」兩個字,而是「影展」。強調城市的影展,是對已經對影展有接觸了解的人談城市,而強調影展的城市,是對城市的人談電影。

 

►►之二:主題城市

 

一直以來,用「主題城市」單元來定位台北電影節,我是遲疑猶豫的,尤其當「主題城市」一直介紹的是國家電影。

 

從伊斯坦堡看見土耳其電影裡對進城離鄉、對地景的依戀,再到華沙察覺當代波蘭電影在重視二戰歷史的自我質疑,接著里斯本時,貪心的做影史經典、重要作者、短片選輯,讓我看到在如此小的領域裡電影的詩性、哲學性等浪漫主義的清楚脈絡。並在這幾個國家裡蒐集資料,一一拜訪電影中心、電影公司和相關電影人,申請補助,了解各國官方產業個人對電影資源及電影歷史的不同解讀。

 

從個人的角度,我非常感謝「主題城市」這個單元,透過這個單元,除了進入影展,投影出來的影像外,我藉此在這個工作上學了非常非常多。

 

但也經過這些年,我察覺到一個實質內容在介紹國家電影的「主題城市」單元,作為影展常設單元的侷限。於策劃而言,一方面像是航海時期對未知的探索,另方面則像趨勢分析。而對觀眾來說,在三個禮拜的期間,要在許多影片間做選擇,對應於其他單元、影片,相對龐大的「主題城市」很難在影展期間被吸收。我覺得,與其在影展,「主題城市」的規劃適合的是在電影場館一季的節目,因為30部上下的影片脈絡、敘事、美學、思維,適合這樣的時間和觀眾相遇。

 

然而,區域電影的發展,還是在電影節裡呈現:這個年度亮眼的突尼西亞影片《革命前夕的歌唱》和《推銷員之戀》以成長(青少年、轉大人)的通俗主題,各自反應革命前後社會氣氛對個人的心境轉變;今年的香港電影,入選的和最終因為影片安排或片量限制,實在無法再加片的,都反應出對當下社會的焦慮、反抗或號召。而迦納、尼泊爾、哈薩克、緬甸、保加利亞...這些地方也許只有一部影片的入選,但也讓人更想知道這些區域的影片。

 

 

 

►►►之三:城市作為主題

 

在與「主題城市」道別後,要怎麼去強調這個影展的城市特色?在籌備期時,我提出城市作為主題的想法。從以往的「主題城市:(地名)」轉換成「(概念)的城市」:電影如何呈現城市的各種樣貌?未來的城市、失落的城市、移動的城市……等等。這樣的命題是另外一種策展概念,我也開始搜集片單,討論如何介紹這個單元。

 

但是,在搜集影片的過程中,我越來越感覺到這個單元與電影的疏離。如同「城市影展」這四個字,城市先行,還是影展先行?在這樣的摸索時,我重新回到我對於電影的想法和思考,在影展裡,應該是先從電影思考。

 

我理想的電影X城市單元,可能是執導《美術館時光》、電影節去年放映《城市的十五個片刻》導演Jem Cohen的主題,他捕捉許多紐約的光景變化;還沒看過但放在心底,覺得應該可以放進這樣單元的,是電影呈現的城市,可能是《Rohmer in Paris》,可能是《Los Angeles Plays Itself》,不是一個從城市出發後來找電影,而是找尋電影怎麼看待城市、凝結城市精神。

 

如果「主題城市」別離後,他留下的輪廓尚無替代,是因為在這規劃的過程中,感覺如果尚無完整的規劃,若時間還不足夠,以另一個單元直接取代的暴力。

 

►►►►之四:電影裡的城市

 

城市沒有在今年台北電影節缺席。

我覺得李康生導演的《一念》是台北與電影間最美好的影像,所以以15分鐘的短片,放在「特別首映」。一個在西門町被發現的少年,電影留下他在城市的移動,然後他再以電影把城市及自己留下。來過西門町的人,喜歡電影的人,對在西區看電影有記憶的台北人,來看《一念》。這部片裡頭獅子林大樓的某層樓,也是去年葡萄牙焦點影人來影展期間,被留影場景,讓在台北的Joao Pedro Rodrigues及Joao Rui Guerra da Mata,回到葡萄牙的日報,那是透過電影台北留下的景。而這些年來台灣影展觀眾總要去好多次的新光影城,曾經叫獅子林影城,那是我曾經和15個同學在《不可能的任務》上映首日,走遍西門町唯一買的到票的戲院。

 

再往歷史走,獅子林大樓對今年修復首映的《超級大國民:數位修復版》,是警備總部司令部的保安部,我和電影中心在洽談討論這部影片的放映時,都覺得應該在新光影城放映。片中的站前新光三越,喜來登飯店,六張犁,再再翻起台北地景的記憶,這是電影與城市的故事,這是歷史與現代的故事。再往西,龍山寺,往河邊走,大稻呈,往北走跨到另一個城市基隆,50多年前,第一部來台拍攝的大規模好萊塢電影《聖保羅砲艇》留下的是當時城市的模樣,我們扮演的卻是上海,影片記錄的是20年代,但在冷戰時期的台灣影片拍完後被禁,直到18年後解禁上映,仍是大幅修剪的版本。母親是基隆人,當我發現這部片在基隆拍攝時,問她這段記憶,她滿不在乎的說:「有喔,大明星先來我們基隆呢,大家都想去看」然後再說,「不過片子拍完後,我們基隆人等了好久,都沒有機會看到。」那是一段沒有被完整投影過的城市記憶。

 

 

台北、台灣以外,《暗夜迴路》的空城、《海蒂不分類》的都會情慾、《樂園她方》城市作為禁錮、在比利時恐攻後,看《布魯塞爾黑街日記》的城市移民後代、《地下香》地上與地下城市的互看、《有你的布魯克林》男孩成長與都市縉紳化、《夏日情事》跨越三個夏天、三個都市看當代的漂泊、「焦點影人:濱口竜介」的影片,都市生活的應對進退如何掌控人的情緒肢體,又將如何修補。而「飾演‧大衛鮑伊」裡《迷幻演出》、或是99%在演唱會現場拍攝的《來自火星的人》,不也是城市豐富性及樣貌的積累?

 

 

面對一些疑問:城市影展若沒有大張旗鼓「城市」元素,是不是就沒特色了?影展,是不是應該/一定要有特色?今年台北電影節的主題是什麼?

我的想法是仍回到第一點:一個以城市為名的影展,要強調的是影展,而不是城市。強調影展的城市,是對城市談電影,讓城市看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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