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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繼續談男孩,脆弱的男孩。雖然我之前在新聞稿或是宣傳時,常會提到女導演的比例頗多(有一次訪問被問到:為什麼要特別強調女導演的數量多?我愣了一下:女導演多一點好事啊,在少年思春、打手槍、女神崇拜外,還有很多的記憶和角度可以說故事啊),但今年電影節的片單其實男孩們的煩惱還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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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屬於始祖型的《四百擊:數位修復版》就不多提了,《寂寞男孩在唱歌》、《羊男鬥獸場》、《推銷員之戀》都是內心很有事的影片代表。(想要親炙尚皮耶的觀眾,在「安端達諾之外的尚皮耶李奧」單元打星號的場次他都會出席,不只《四百擊:數位修復版》)

 

《推銷員之戀》是今年柏林影展媒體場放映的第一部主競賽片,當時我看完對今年柏林影展充滿期待,還在臉書上打卡「男主角讓人有戀愛感」,回頭看真是無比丟臉,還好這部影片很爭氣的得到最佳男主角和最佳首部片,讓我看起來不至於太不專業。最後不僅邀到影片,還在各種推波助瀾下邀請到銀熊獎最佳男主角來台北電影節,原來還是很不專業。

 

但別開玩笑了,《推銷員之戀》很好看啊,故事是結婚前夕新郎開始對母親安排的婚姻有了遲疑,在沿著市鎮推銷的路上遇到充滿活力的姐姐,讓他發現人生新可能。老梗嗎?所有的故事都可以回到七種情節,重要的是能否講得好,《推銷員之戀》就是一部不走偏鋒但引人入勝、值得這兩個獎項的作品。男主角的背影、站的姿勢,就清楚的定義了他的性格,而影片中男女主角互動的小動作和即興般的對話,也寫實的充滿感染力,總之,別錯過。

 

《寂寞男孩在唱歌》是來自冰島導演的第二部作品,導演的前作《Volcano》當年我很喜歡,可惜沒機會放映,《Volcano》是一對深愛彼此的老夫妻在老奶奶先行離開後,老爺爺獨自一人悲慟和的故事,影片前頭為了建立這對老夫妻的情感,有一場做愛的戲,拍老人家的性雖然不是頭一遭,但看著行動不便且龐大的身軀,依舊展現對彼此的迫切和真實的欲望,不只動人,還讓人臉紅心跳。這次《寂寞男孩在唱歌》跟著被迫回鄉與父親、祖母同住的少年,突如其來的遷移變動和醉鬼父親讓他無所適從,面對同儕團體得維持適當距離,16歲男孩的逞強和寂寞在面對鄉間生活的黑暗面及暴力時,得對他所愛,所想保護的對象做出選擇。結局在你胸口打一記大悶拳,久久說不出話來。(我想像我應該會有同事對這結局氣哭)

 

不過,整個片單翻開來,最讓人難受的應該還是哈薩克的《折翼少年殘酷記事》,他們不容許脆弱爬上身,相反的,他們安靜倔強、試圖以身體和個人之力反轉命運,但這部設在90年代正值經濟蕭條的哈薩克影片以四個男孩的悲劇性發展,凸顯整個國家的失敗。分別代表命運、墜落、貪婪、罪愆的四個男孩,都在某個望向自己的時間點,倏然的面對燈暗的那一刻。在無任何多餘裝飾的極簡陳設裡,讓札拉斯、雞仔、蟾蜍、阿斯蘭成為象徵般的存在。

 

在父親入獄的期間輟學維持生計的札拉斯,在父親突然返家後與母親抱怨:「鄰人好不容易才願意跟我們講話,他卻要現在回來」,父子逐漸熟悉後,父親透露因為他的犯行,沒有人願意給他工作機會,要不就是公然索賄。父親教導札拉斯如何成為男人,當生命出現一道曙光,命運終將成為否定世代翻轉的可能。

 

有唱歌天賦的雞仔不願加入同伴霸凌的行列,他每天吞一顆生雞蛋,訓練自己的歌喉體態,然而未能控制的失誤及無法翻轉的生物法則,讓他墮落,以暴力來呈現掉入深淵的絕望。

 

蟾蜍的段落最讓人驚豔,也予人最難以吞嚥的傷痛——貪婪的國度,會將殘疾、無人所愛的弱者,關在最底層的洞穴裡,永不見天日,讓他們等待死亡。在影片其他段落空檔的草原或是簡陋的建築,在此段落裡,以廢棄工廠塑成的天際為背景,開場時的廢鐵,如雕塑般裝飾著地貌,定義著這個不被祝福的國度。

 

一心想考上醫學院進城的阿斯蘭無法接受女友懷孕的消息,在他做出決定後,一顆樹開始在他體內生長,掌控他的起居飲食與思緒,一切都不再重要,只要能維持這棵樹的生存。

 

《折翼少年殘酷記事》有著無所不在的框:鏡框、窗框、甚至是拳擊練習場裡的兩條繩索也自成一框,框內外有時在對話,但透過框,卻是背對著彼此。或是,框的內外就是兩個世界,這些少年的心事與苦痛,即使在盡可能抽離情緒渲染的台詞演出下,仍然強烈且鮮明。

 

那些發狂的、失落的、被遺棄的少年,用他們充滿力道的沈痛,在觀者心理掘洞。這是設在90年代的故事,但很可能有些沒人愛的孩子,仍然被關在無人知曉的地底,那是你我心中無法填補的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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